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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话因都坝

作者: 阿戈青麦2024/12/09随笔

金沙江在横断山脉的高山峡谷中奔腾而下,汹涌浪花飞溅,拍打岩石的磅礴气势振聋发聩,江水咆哮着蜿蜒穿梭向东,不经意间便在地势较为平缓的上游拐了个弯,一改她桀骜不驯的性格,放缓了奔腾的脚步,在四面环山的地方,将一路携带的泥沙缓缓堆积,日积月累,冲刷出大小不一的三个平坝——因都坝。

入夏后,天气开始闷热,好不容易盼来一场及时雨,使得干渴了一季的山坡自枯黄的荆棘杂草中渐渐泛起些许绿意,知了纵情的鸣响夏季的华美乐章,遽然一声接一声刺激神经的尖叫,就像一曲多声部,划破乡村的宁静,炊烟从农户家烟囱中徐徐升起,一派安居乐业的田园风光呈现在眼前。

因为是入户走访群众,推开农户虚掩着的门,见有人应答,径直走进了屋内。不大的客厅被主人家收拾的很整洁,窗明几净,家具摆放有序,主人家显然已用过早餐,只见茶几上摆满各种饮料和拉罐啤酒、麦糖爆米花、花生瓜子和水果等拼盘。这是当地的习俗,总要在茶几桌子上放一些饮品、零食和点心,一来方便招呼客人,再者就是不能使桌上显得空当当的,让客人觉得主人家的吝啬或寒酸。

在谢绝了主人打酥油茶的盛情后立即开始工作,攀梯上二楼,刚脱粒不久的小麦装在均匀的蛇皮口袋里,整齐码放在靠梯的那个房间,房间弥漫着清香粮食味,梁上挂满藏香猪腊肉,楼梯口上端,悬挂着一把麦芒尖细、颗粒饱满的麦穗,意即五谷丰登。

280余户农户分别坐落在因都坝一二三号坝子上,疏密适度,紧凑合理。从观景台上观看,房屋就像水彩画上的火柴盒一样,俨然镶嵌在街道两侧,田地阡陌纵横,一马平川,机耕道又给田地点缀出一丝银色的飘带,看上去立刻有了动感。俯瞰田地,只见躬身劳作的人们星星点点,被庄稼遮挡了半个身子。

这里的农户都是从其他地方搬迁来的,新建的房屋已由过去的土坯房改装得很精美,白色风貌应和蓝天白云使色彩十分融洽。家家都有栽种花草树木的庭院,经过雨水的冲刷,空气自然清新多了。了解到家庭收入后,就去田地里看庄稼的收成。在平整的一畦畦梯田里,置身其间,一眼望不到边,仿佛裹在绿毯中,玉米吮吸着叶片上的露珠,滋滋生长,放眼望去,葱葱笼笼的盎然景象尽收眼底。相邻的地块上,结满籽的葡萄藤整齐的簇拥着水泥柱一字排开,株苗行间的地里,栽种了花生、鸡眼豆等矮杆植物。田垄上绿油油的苜蓿绽放出紫色的花朵,藤蔓匍匐在石坎上,像是要把整个绿意延伸到每一寸土地,不知名的野花摇曳在微风中,兀自绽放。零星生长的油橄榄枝繁叶茂,果实压弯枝条,树形被风吹得都朝同一个方向弓了腰。万物都在雨后恣意生长。

很早以前,由于缺水,因都坝是一个荒滩,只在半山腰有2户住家农户,坝子上的植物也只有短暂的生长期后很快就会在烈日暴晒下变成枯黄。群山延绵在荒凉的坝子四周,炽热的太阳烘烤大地,大地因焦渴而贫瘠得只剩下满地的荆棘丛生。后来从引水入手,规划出坝区开发的一张蓝图。边引水、边开地,从几十公里以外南北两个方向的乡村沟渠中采取直流式、倒虹管等多种方式将两条小溪水引至坝区,并修建数口容积颇大的池塘蓄水。有水就有了灵气,植被破土而出,顽强的与大自然抗争,绿色铺成的田地使人们看到了希望。一些交通不便,居住分散,偏僻穷困的山村农户逐渐搬迁而来,在统一划定的宅基地上建房,在荒地上开垦耕地,白手起家。乡政府、学校、卫生院、派出所、客运站也相继落户,荒滩开始有了生机,坝区一天比一天繁华起来。

夕阳衔山时,坐在乡政府院子的葡萄架下聊天,感叹开拓者的艰辛,斗转星移,不毛之地已今非昔比。抬头看见串串葡萄乍青还涩,矮丛的石榴树结了零零星星几棵果实,金桂和女贞树上飘来一阵幽香,三角梅娇艳欲滴,有鸟儿叽叽喳喳从头顶掠过,乡村的傍晚很惬意。吃完晚饭后已是华灯初上,道路两侧有序耸立的智能太阳能路灯照耀着笔直的街道,三三两两的村民忙完一天的农活后走上街头悠闲的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