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湾海鸟

那天清晨，为看日出，我赶早去了深圳湾，不料竟看到一湾海鸟。

鸟，近在岸边。退潮了，许多鸟在滩涂上觅食、嬉戏。谨慎一点的，或是害羞的，站在才没脚的浅水里，离岸也不远。没有风，深圳湾内，水波不兴，浅水里的鸟儿，安然宁静。

为数甚多的那种鸟，细长腿，白羽毛，长脖子，长嘴巴。我不认得，听人说了，才知叫小白鹭。它们不怕人，离人只有两三米远。有的低头在泥沙里觅食。有的站在礁石上，缩着脑袋发呆。更多的，不时展开大翅膀，不飞高，也不飞远，就在原地起起落落，像专为人们表演似的。

一帮观鸟的人，聚在岸边。照相机、摄像机，手里端着、支架上撑着，长枪短炮都对着鸟群。这些人是专门来拍摄海鸟的，装备高端不说，还带着小板凳，一个个耐心坐着，等待鸟儿展现最精彩的一瞬。拍摄海鸟，在他们口中是“打鸟”，想必是行话。

人群里，有许多如我这般的，偶然来到深圳湾，突然看见这么多鸟，便兴奋地拿手机拍照。当有人举着手机，意图向鸟群再靠近些时，专业摄影者就略显生气地提醒：“别往前了，小心吓跑它们。”

小白鹭的胆量超乎人们的想象，它们一点也没有要飞走的意思，还等着人扔食物。那些专门来“打鸟”的人，有的带了面包，隔一会儿，就揪一把揉碎，撒向鹭群。小白鹭立时竞相展羽亮翅，飞起抢食。人群这边一阵惊叹，相机、手机咔个不停。抓到好镜头的人，脸上的喜气掩饰不住。

偶尔会有两只小白鹭，飞起一人多高，面对面舒翅伸腿、引颈仰脖，对峙数秒后落下。它们究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恋人，专门飞出鹭群来秀恩爱的，还是为了争食跳出来单挑的，我也说不清。它们双飞双落，倒为摄影者留下了难得的精彩镜头。

滩涂上虽有小白鹭飞舞，但也有股海水的咸腥味。鸟看够了，照片拍多了，我就想离开。沿湾畔西行，能看到近岸海水里，浮着不少黑色的鸟儿，都有碗盆大小，不细看，会误认为是几块石头露出海面。

天空中，不时有黑色的鸟儿排成队列，快速飞过。最壮观的，是无以计数的点点海鸟，前后几无间隔，从对岸香港那边陆续飞来后，不知去向。也不必管它们到底是鸬鹚，还是苍鹭，让人震撼的，是它们组成各种不规则的队形，在深圳湾早晨青灰或橙红的天空上，一次次飞过。

深圳湾畔，跑步的人络绎不绝。日出东方，海面霞光瑰丽。在我眼中，清凉舒适的晨光里，最自在的，只有这一湾海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