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玩伴
一个平常的日子,一次偶然的聚会,我和他又坐到了一起。他是我的发小,我的童年玩伴,如今我们已人过中年,谈起往事,依然还是那样一往情深,眼角甚至还闪动着泪花。
我们的童年时期,紫阳第一楼服务楼刚刚建成,电影院有了儿童专场,沉寂多年的汉剧团也开始登台唱古戏。对身边天天发生的这些变化,我们熟视无睹,一天只晓得和几个玩伴野疯。我的这个玩伴便是与我玩得最铁的一个。他体型微胖,我们都称他地主,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地主因为吃得好才会发胖。于是,戏弄他便成了我们的家常便饭,这一点,我做得尤为突出。记得有一次我和他上学路过红卫路,现在叫紫府路,那时还没有硬化,纯粹的泥巴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天晴一包灰,下雨一汪水。那天是雨后初晴,我和他一起上学,红卫路上到处都是水坑和烂泥浆。我在前边走,他在后面紧紧相随。走着走着,一摊水旁边的干地上有几根固定实物的铁丝,我一脚将其踢进污水滩,惊动了正在水坑里搬石头的工人,我立马逃窜,紧随其后的他正好迎面碰上,几个工人对着他一顿叱骂,他嗫嚅着涨红了脸,又委屈又害怕,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经常戏弄他,他却从不记仇,天天与我形影相随。我们上学的那个年代,讲究半工半读,县上在北坡后面的三脚架给学校专门划了一块地,类似于今天的学生劳动体验基地,学校经常组织我们到地里参加劳动。一天,我和他各扛一把锄头从学校出发,顺着邮局旁边的一条小路上山去参加劳动。走到半山腰,路过一家院子,我沿着石梯从下往上刚跨进院坝,就发现有几条恶犬正趴在树下睡觉,我举起锄头对着路旁一块石板奋力砸去,随后狂奔而逃。石板破裂的巨响惊醒了正在酣睡的恶犬,它们恼怒的抬头四望,他正好从院坝下边的石梯上探出半个头来,恶犬们便狂吠着争先恐后地扑上去,追着他狂吠,他吓得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地逃下山去。从那以后,大约一个周他都没有和我说话。
当然,我们也有极开心的日子。我和他都住在汉江之滨的翠花街,那是一个沿江而建的约800来米的临江小街,房屋多为土墙石板房,街面青石铺就,小巷或上或下,或拐或弯,曲径通幽。江边有一个前进造船厂,长年停泊着正在建造或已经建好还没有拉走的船舶,这是我的童年乐园。白天,我们在河里游泳,在船上躲猫猫;晚上,我们在街上玩抓特务游戏。电影《闪闪的红星》里有一个桥段与我们的游戏很相似,一堆孩童分成两拨,一拨饰演特务,一拨演解放军。我的这位玩伴自然每次都是特务,每次都被我们追逐得屁滚尿流。
我天生胆小,虽然天天泡到水里,但只学会了几招狗刨,而且刨不到十米因为身疲力竭就会下沉。地主虽胖,游泳却是一把好手,划对河、钻船肚都不在话下。据他说,他曾救过我一次,把我从濒临溺水的死亡线上救回来,我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执着地说了几十年,几乎每次见了我和外人在场时都说,我一直不置可否,毫不领情。
后来,我初中毕业上了中专,他落榜上了高中,我们便少有来往了。中专毕业后我一直在家乡工作,听说他高中毕业后,上了高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关中一个国营煤矿。再后来,他从关中调回了紫阳,我们便又在一个城市生活了。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今年,电视剧《人世间》几乎唤起全民怀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童年记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想起它,就如同进入一个时空隧道,去回味一段最美的人生乐章。忆童年,品人生,如饮甘洌,愈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