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冬阳 我
教室外墙与学校那低矮的围墙结合处形成了一个避风的角落,一张摇摇晃晃的双人木桌,一端紧抵着墙,总算站稳了身形。瑟瑟地坐在桌子旁边,冻得通红的小手握着寸把长的铅笔在那里答题的小不点儿就是我。原来,老师看着衣着单薄的我在教室里冷得难耐,就把讲桌搬了出来,给我一片阳光,让我独自享有。背对冬阳写着作业,我依旧感觉到冬阳那可亲的笑脸,背心里也慢慢地暖和了起来……
这情形深藏在记忆里将近三十年了,那时的我读小学三年级。学校离我家不过半里地,中间隔着田垄,穿过那条斗折蛇行的田埂就到了。那时才兴起村村办完小,我们村小的房子便是老大队部的旧房加上新建的几间土坯房,勉强供五个年级使用。不过土砖墙也好,那时我们老这么认为,因为桌子断了腿,我们只要在墙上挖个洞或者扒掉两块土砖,将断了腿的那端插进墙体,人往木板桌面上一趴,就算是好课桌了。窗户不大,都是木制的,却没有现在的窗玻璃,冬风一起,老师就提议我们从自家带一些塑料纸,用钉子订在木框上,原本就阴暗的教室显得更加暗淡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冬风呼啦呼啦地在窗户纸上弹奏着恼人的曲子,无情地从窗缝里钻进来,害得我们总爱把桌子往屋角搬。那年冬天似乎特别的冷,特别的长,当时我的家境不好,家里几件旧衣全裹在身上仍旧冻得发抖,手冻红肿了,脚也皴裂了,于是老师上课时常把讲桌搬到室外让我一个人在温暖的阳光下写作业,那一年的冬阳便一直温暖着我。从那以后,我觉得老师真的是最可亲的人,对老师的崇敬,化成了我对教师这个职业的向往。
1991年我从师范毕业,回到家乡当了一名小学教师。这时的村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学校新建了几排青砖瓦房,重新修葺了围墙;当年我们参加栽种的香樟树一个人已经难以合抱过来了,看校园内成荫的绿树,明亮的玻璃,哪里还能觅到当年校舍破旧的痕迹。1997年前后村小借“普九”东风加快了校园改建步伐,一幢“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教学楼拔地而起。才几年的时间,农村远程教育的春风了拂遍山乡,学校里有了计算机,山里娃也能享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了。“现在的学生好幸福啊!”年过半百的老师常慨叹地对我说。但我总会同他谈起我三年级时享受的冬阳,老师似乎并不曾记得,他只记得我小时候很懂事,说我的学习很好。他哪里知道,那年的冬阳一直高高地挂在我的心上,激励着我努力学习,温暖着我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