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首情诗送给她
上高中那会儿,朦胧诗正流行。班里一帮热爱文学的少男少女除了功课,就是抄诗背诗,当然也偷偷地写着连自己也不大明白的“朦胧”诗。我就是其中的一员,北岛、舒婷的诗,过目不忘,张口即诵。
我对诗歌女神如醉如痴,而我的同桌却对班里一个叫玫的女生迷恋得如梦如幻。别人上课眼瞅黑板,他不,总是单手支颐,侧脸朝着玫的方向不眨眼地瞅。有一次,同桌就被正讲着磁力学的物理老师很涮了一把:很显然,我画在黑板上的磁场对你无效,起作用的磁场好像在你北偏东30°的方向。
一天,同桌突然买了半斤猪头肉给我吃。看我狼吞虎咽满嘴流油地消灭完猪头肉,他吧叽两下嘴巴,咽了咽口水说:肉你吃了,你帮我写封情书。我问写给谁,他说还不是她嘛。同桌说一定要打动她,否则这肉……虽然没写过情书,但这在我应该不是难事。本想模仿名人写的情书胡乱凑一篇,可转念一想,同桌想借花献佛,我何尝不能假借他的“梦中情人”,大抒一把咱热烈而又廉价的诗情呢。
大约一个礼拜后的一天,气呼呼的玫把那封“朦胧诗体”情书用力地拍在我的课桌上,恨恨地对我说:本事大嘛,哼,敢署上自己的大名,那才叫本事呢,死样呵。
半斤猪头肉诱发了冲动的诗情,冲动的结果却是挨了一顿臭骂。这就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写情诗的闹剧。而真正花心思动真情写出的属于自己的情诗,则是在读大学的年代。
那时,诗歌对我的魅力远不及班里一个名叫芸的女孩对我的吸引。女孩是南方人,一副温婉妩媚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首席慕容的诗。可是,对她的爱恋,我一直羞于启口表白。最后,我几乎用尽全部激情和才气抒写出一首滚烫的情诗,央求一个平时常在一起玩的女生捎给她。
当然也是有代价的,我请这个女生吃了一顿羊肉水饺,还喝了啤酒,女生家是北方的,性情豪爽,特能喝酒。酒足饭饱之后,好像还请她看了一场《罗马假日》的电影。我一再叮嘱她,一定要把情诗亲手递到芸的手中,绝不能让别人看到它。接下来我就像怀揣了72只兔子似的,紧张、激动又惴惴不安地企盼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然而,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半年一年……一直等到照完了毕业相,也没等来女孩芸一丁点儿的“表示”。那时我的胆儿也大了不少,同时也觉着这场情事根本不现实。就在一次只有我和芸两人在场的时候,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闲话后,突然问她:那首诗还在吗,如果在,请还给我吧。芸很惊讶地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地望着我问:什么诗呀?我说我写给你的,叫某某递给你的。芸茫然地摇摇头,随即恍然大悟似的,笑笑,说:哦,知道、知道。我说诗还在吗?芸说:你还是去问某某吧。呵呵。随即蝴蝶一般飘飞而去。刹那间,我感到“情况”有点儿不妙,似乎有什么“糗事”发生过。
我没有勇气直接去问“某某”,害怕“伤自尊”。后来,我辗转从一个老乡的口里弄清了我一直不知道的事情。我那首包含着炽热情感的情诗压根儿没进入芸明亮的眸子里,而是被“红娘”拦截了。这还不算最坏的,要命的是,“红娘”还在宿舍以及同伴间大事渲染,说我给她写了情诗。老乡说:咋啦,这事你还不知道呀?
光阴似箭,岁月如流。两次给女孩写情诗,无论是挨骂的惨痛,还是被涮的尴尬,都早已随风而逝,留下的只是些风干了的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