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里叙述 自然的真相
立秋
蜻蜓不再点水,更多的时间立在玉米穗头,翅膀携带的凉,在早晚缓缓舒展。秋老虎张开嘴巴,蜻蜓收拢了一些欲望。玉米叶的墨绿,盯紧了蜻蜓凝视的眼神。
高远的天推开一些云朵,专注蝉插播的呼唤。这一天,我把潮湿的烦躁拿出来晾晒,炎凉交织,会持续好长一段日子。蝉声由近及远,似乎伴着果实风干的低吟。
这时候,稻香丝丝缕缕隐约可闻。臆想的事物总是那么美,感觉有人跃跃欲试忙着收割了,只是阳光垂直盯着田野,不动声色。
我如农夫,心事铺展,用一支画笔在绿的上方留白,借尚未染黄的部分,触动秋的泪腺,一场场雨,树的表皮凉了一层又一层。
我眼前绿中隐黄的田野啊,柔软的本质,产生丰盈的内涵。感谢一滴滴的汗珠,用一笔一画,创作旷古神话,平凡的讲述,栩栩深刻,一章章的秋声赋应时而生。
处暑
风遮蔽了所有关于热的形容词,叶子抖动的缝隙间,一阵聒噪的蝉鸣睡去。天空,蔚蓝的底色。凉意漫下来,卸掉湿闷潮热的负担。高远的地方,夏的尾巴褪去。
内在的热和外在的凉,这时候打了个照面,迅速隔离。一些匍匐的苞米,不能站立迎接成熟,农夫们掰掰手指头,把门后的镰刀磨亮。
最后一丝炎热,滑落于孤单的蝉声,一场雨接过秋蝉最后的呐喊。天地间,尽管还蓬蓬勃勃,一种能量却在我们体内,渐渐释放,以至,止于宁静。
白露
露珠在露珠里不断滴答,秋开始臃肿,水就一点点消瘦。早晨与夜晚,留白的清凉,为了填充,与九月的第一次拥抱。
草尖之水,清瘦或者丰腴,都在不同的弧度里,寻找自己。只是,越来越低落的情绪,愁白蒹葭的头发,苍苍。
露珠是从今夜白起来的吗?那些泛白的怀念,在哪个时段诞生?很多事情,都悄悄完成。秋风缓缓,叙述自然的真相。飞鸟携霜而去,一些叶子跟随,留下来的金黄,露珠,滴答,一串浓重的叹息。
秋分
昼夜均分,就能掰开热冷吗?这不像势均力敌,从结局中找到注脚。树上与树下,稀疏跟厚实分辨,风雨的解释褒贬不一。
热度分解了,一半温柔明丽,花香和果实,为爽朗打牢了印记。一半豁达粗犷,田野和飞鸟,为思绪铺开辽远的想象。
谁计算过叶子从换装到退场所需的时间。日子只是在流水里,追寻翠绿的记忆。风跟紧风的脚步,随时迎接下一个出场的角色。
枯萎的绳索愈来愈紧,才发现,天空中,挣脱雨捆绑后的月亮,又大又圆。一片欢畅的光,清亮亮的,如水。
寒露
野菊花,笑脸相迎的金黄。一季最后的暖色,融不了一地月白,更留不住,鸿雁渐远的翅膀。谁说季节之殇,一页翻转余温的悲凉。夜色浸染了相思,入眠梦更长。
云淡了又淡,天高远不可测度。金色的收割,席卷田野而去。熟透的希冀埋在地下,做一次深情的向往。离别与期待,每一段故事的起点。
芦苇的歌谣,沉静在河对岸。清溪蜿蜒有形,抵不过水的颓势。烟水的缠绵,仅剩光影,幽谷岑寂无声,正剔除往昔的留痕。
霜降
一场雨,不会因为密集,就此隔绝叶子的非分之想。它们执拗,一次次撞向房子及房子外的村庄,因为疼痛难忍,败下阵来,贴着雨的面颊,冷落,搁浅在消沉中。
很多被辜负的念想,接踵而来,随风而去。表象,滑落于冷的升腾,一次接一次,把僵硬揽入怀中。
很多期待远遁,叶子就是很好的例证。挨近冬天的嘴唇,颜色已然失血。缄默不语的还有很多的眼神,目睹季节的华发,脱落得黯然无力。
梦,多少次春的沉湎,却掩不住,那扇大门战抖着开一道缝。一棵棵树刮净胡须,向季节许愿,不承想风掀开了后背,寒气不断吃紧。